妈妈。爱。我 （四）

回到家，看见妈妈在厨房里准备晚餐，郑立心跟妈妈打个招呼：“妈，我回来了，我先洗澡再去厨房帮忙你哦！”。郑立心脱下校鞋和白袜，再到房间去把书包放好。

回到自己的房间，郑立心的心沉静了许多，她坐在自己那张被妈妈缝补了好几次都不舍得丢掉的被单上，凝视着房间的四周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。妈妈时常说，要感恩有间屋子可以保护他们，这房子不豪华，看起来也不坚固，但还是为她们两母女挡过了无数的风雨，是郑立心身心的避风港。拿了干净便衣的郑立心，低下头嗅了一嗅手中的衣服，嗅到了一股清新气味，同时让自己的脑袋清醒多了！于是，她忘掉不开心的事，用愉快的步伐走进了浴室，这就是乐观且早熟的她。

厨房里的妈妈一边准备晚餐，一边若有所思。今天工厂里的女工们都纷纷议论跳槽的事情，城市里那所新建的日本玩具厂仿佛有备而来，听领工说，对方愿意付双倍的工资来聘请她们，经验丰富者还可以商议增加工资。郑溦珊心理矛盾极了，她不想搬到那城里去，她想维持现在简单的生活，她想让女儿呆在乡下过着纯朴的生活，远离烦人复杂的都市。可是，生活开支也随着女儿长大而增加，月薪八百逐渐变得渺小，再说，女儿快上中学了，家附近没有一所中学是走路可以到的。她必须另外给女儿准备校车费用。

接着，耳边传来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，“世上只有妈妈好，有妈的孩子像个宝... ...”郑立心从浴室里出来就到厨房去一把抱着妈妈的腰，一边哼着歌曲... ... 两母女对方了一眼，互相对看微笑着，便一起继续晚餐的准备功夫。

用过晚餐，这所没有电视机的房子如往常般安静。女儿埋头做功课以及温习功课，妈妈坐在地上的一角看报纸。把报纸都翻阅完的郑溦珊走到女儿的书桌旁边跟女儿聊天：“立心啊！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“立心”这个名字吗？”郑立心看着妈妈，笑了一笑，说：大概是要我独立和藏有好心肠吧！”妈妈微笑地点点头说：“答对了一半，“立”字的确要你懂得自立，要靠自己的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，跌倒了要自己站起来；“心”字除了好心肠，主要是要你懂得随心所愿，要听听自己心里的声音，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，要相信自己的心，心里是怎么想，就怎么做。”“好，我会记住的！

那么我的名字只有你一个人想吗？ ”立心问。“还有外婆。”妈妈说完就显得有点惆怅。立心不敢说话，每次说起爸爸或者任何一个亲人，妈妈都会有这样的表情。“外婆在你三岁那年去世的，她本来还可以活得更长命... ... 好了，不谈了，你收拾好书包就进房间睡觉吧！我都把门窗关好。我先睡，晚安！”说完，妈妈就离开了客厅进了自己的房间。郑立心也回复了一句晚安。

就这样，这是郑立心和妈妈相处十二年以来，第一次听起妈妈提起外婆的事。小时候，听着大家唱着“外婆桥”童谣，她曾经问过妈妈，自己的外婆住哪里，妈妈回答：“住在天堂，可是依然可以守护着你。”天堂这个字眼，郑立心比同龄的孩子更加熟悉，因为妈妈也曾经告诉她，爸爸住在比天堂更远的地方。她怀疑，比天堂更远的定义是否意识着，爸爸就没办法守护着她呢？

这个晚上，郑立心做梦了。她梦见外婆的样子，她梦见外婆笑着给她好多好多的糖果和零食，外婆笑起来非常慈祥。同时，站在外婆后面有个男人，男人就站在那里，动也不动，她尽了力地要把该男人的容颜给看清楚，却被一层又一层的模糊云烟给遮盖着，她尝试伸出双手要去触摸眼前的一切，突然，所有的糖果和零食都掉在地上，她也就这样从梦中醒来了。 从梦中苏醒的郑立心心有不甘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外婆的样子，她的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，她把抱枕抱得特别紧，不敢发出哽咽的声音。同时她怪自己为什么要伸出双手，如果她不那样就不会醒过来，她多想跟外婆说说话，她多想让外婆抱一抱，她也想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样子长得跟自己像不像，她想知道那是不是爸爸... ...

带着泪水的郑立心，紧紧地把眼睛闭上，努力入睡... ...她好希望可以回到同样的梦境中，继续她的梦。